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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30章 病愈持家 (7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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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歡。”見沈蕓諾撇嘴,他又加了句,“不過,女兒更得我心意罷了。”

“人家都重男輕女,你倒是反著來。”沈蕓諾伸手,讓裴征將孩子給她,順口問起灌臘腸的事情來,邱艷和方氏照顧她坐月子,灌臘腸的事兒她沒仔細問過。

裴征挨著她坐下,眸色溫柔,“他們人老實,沒多大的事兒,再過兩三日就封山了,下午,我回村拉臘腸,順便將年禮送回去,你有沒有什麽需要捎的。”

他給了裴年足夠的銀子,封山後,他們在村子裏也能灌臘腸,不影響活計,“我和三哥商量著,明年,將咱的院子改改,入冬後,專門騰出來灌臘腸,叫大堂哥和村子裏人打過招呼了,明年大家可以餵豬,全賣給我們。”

一年兩年,村子裏的日子總會越來越好的,將來的興水村,他希望是富庶的。

“成,你記得將箱子裏的衣衫拿給二哥,金花嫂子也快生了,你買兩只雞回去,和杉子哥好好說說。”李杉頭回當爹,性子五大三粗,女子坐月子馬虎不得,別讓金花損了身子。

裴征一一記下,小雪見天長,五官像極了沈蕓諾,和大丫比較,不知曉的還以為是大丫親妹妹呢,小雪吃奶時舉著一只手,懶洋洋的模樣叫裴征心口一軟,“三哥說小雪像你,長大了肯定好看。”

話題轉得快,沈蕓諾一時沒轉過彎來,低頭,望著女兒的小臉,她不記得她小時候長什麽樣子了,笑道,“小雪,自然不會差的……”

語聲剛落,屋外傳來方氏的敲門聲,“裴娘子,有人找,他們說是小洛的三爺爺和大堂伯……”

裴征擰眉,韓梅那邊,他迂回的提了下,沒見著裴良和裴元戶上門,他還以為三房找著新的路子了,沒想著,二人會這時候來。

“三叔和良堂哥?”

“方嫂子,那是我三叔和堂哥,你領著他們去堂屋我馬上來重生之至尊女梟醫。”二人上門該是為著臘腸一事,裴良手裏有多少銀子他不清楚,每日買豬肉,給幫工的人工錢,臘腸賣不出去,手裏沒有周轉的銀子,裴良該是沒有其他法子了。

裴征簡單說了下三房的情況,只字不提韓梅的事兒,“良堂哥和三叔一塊上門,為著臘腸的生意錯不了,我記著你說的,不會應下的。”他沒有嘗過三房那邊灌出來的臘腸,即使味兒一模一樣,他也沒理由應下。

穿了身衣衫,朝沈蕓諾懷裏的小雪道,“爹出門了,待會回來。”

沈蕓諾生小洛那會他雖欣喜若狂,卻沒現在這般,離開一會兒,心就空蕩蕩的,沒事兒了,只想早點回家,哪兒也不願意去,大抵,和家裏的人有關吧,心裏有牽掛,才會寸步不願離開。

堂屋裏,裴元戶惴惴不安的坐在上首,裴良的視線在方氏身上頓了好一會兒才移開,裴征在南邊賣銀耳掙了銀子他知曉,只是,沒想到,他這麽快就搬來鎮上,還請了人服侍,他年紀比裴征大,雖然在鎮上買了宅子,可一家子人都住裏邊,整日磕磕絆絆,大事算不上,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倒是不少。

正想著,穿著一身嶄新竹青色衣衫的裴征進了屋,眉清目朗,溫煦和善,同在南邊那會,氣質截然不同。

“三叔,堂哥,怎麽想著有空過來了?”裴征在旁邊椅子上落座,小雪洗三,他去三房知會了聲,三房沒人來,禮也不曾有,換做往年,裴元戶不現身,禮少不了,今年這般,明眼人都瞧出了不對勁,他對此略有頗辭,倒不是因為裴良請人灌臘腸,而是不滿意小雪被人輕視了。

他捧在手心的人兒,洗三那日人越多越好,裴元戶和裴良不給小雪面子,便是不給他面子。

裴元戶牽強的笑了笑,端起桌上的杯子,一口而飲,答非所問道,“前幾日我身子不舒服,小雪洗三的事兒也給忘記了,之後想起來,問你三嬸和堂嫂,才知她們沒送禮。”話落,從懷裏拿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盒子遞給裴征,“這個,算是三爺爺給小雪的禮了,你別嫌棄。”

老實巴交了一輩子的人,說謊話,難免面紅耳赤,裴征沒接,也沒落裴元戶面子,“三叔說什麽呢,小雪年紀小,哪會計較,那日家裏忙,我也忘記再和您說聲了。”

裴元戶扯了扯嘴角,聽著這話,心裏愈發不是滋味,惡狠狠瞪了眼裴良,如果不是他,自己今日也不會這般丟臉,課沒法子,他年紀了,指使不動他們了,許多事兒,心有餘而力不足。

裴良大致掃了眼屋子擺設,物件不算多,勝在給人的感覺舒服,他插話道,“三堂弟可是猜著我們今日來所謂何事了?”

裴征挑眉,故作不懂。

裴良開門見山道,“在南邊吃了回臘腸,我心裏就惦記著,後來,只顧忌著灌臘腸,倒是忘記買賣這事兒才是最關鍵的了,回過神,家裏的臘腸曬了好幾長竿子,心裏才著急起來。”他在南邊就動了心思,二弟三弟認同他,回來後,得知裴征囑托裴年招人灌臘腸,他也忙開了,臘腸對清水鎮的人來說是個新鮮吃食了,物以稀為貴,他以為會賣個不錯的價格,沒想到,酒樓那邊買倒是買了,價格卻低得很,鎮上其他人家也有買,可買得少,尋常的莊戶人家更是問都不問,家裏囤積了不少,有些甚少發黴了,至今,一文錢沒掙著不說,家裏的銀子花得差不多了。

不得不,來讓裴征幫忙。

“臘腸賣不出去,有些甚至發黴了,我和二弟三弟這些年掙的銀子除了買宅子,全花到這上邊了,三堂弟,你瞅瞅能不能幫忙引薦知縣大人府上的管家,價格低些也成,能將院子裏的臘腸賣出去就成。”知縣大人買裴征的臘腸,價格多少他隱隱打聽過,比他賣給酒樓的高多了,這才動了心思。

看裴征不吭聲,他又道,“我不會白白占你便宜,事成之後,賣臘腸的銀子抽一成給你,覺得如何?”一成的利十分可觀了,昨日在家裏商量的時候,兩個弟妹臉上不好看,認為太多了,給幾百文,意思意思就夠了穿越之難為。

裴良清楚,裴征不是韓梅,不是幾百文螚打發得了的,尤其,和知縣大人牽上線,往後,多少斤臘腸都能賣完,灌的臘腸越多掙的越多,一勞永逸也不為過。

盯著裴征平靜無瀾的眸子,他心下不喜,暗道,裴征難不成獅子大開口,嫌一成利少了?頓了頓,又加了一成利。

“大堂哥,這事兒,我怕是幫不上忙,知縣大人府上的管家辦事都按著知縣大人的規矩來,知縣大人不開口,管家也沒法子,而且,賣臘腸的事兒,我們和知縣大人府上簽契約,違背了,可是要挨板子的。”裴征說的是實話,契約這事,是沈聰主動和知縣大人提的,他不認識字,沈蕓諾念給他聽,他才知曉還有這回事。

離家幾個月,小洛背的詩詞多了,會認些簡單的字不說,沈蕓諾跟著小洛也學了不少,就他,還是大字不識的莊稼漢子。

裴良眉頭緊蹙,他跟著掌櫃幹活,自然明白契約的含義,張了張嘴,咬牙道,“不若這般你覺得如何,家裏的臘腸我全低價賣給你,你再轉手賣給知縣大人?”

裴元戶聽得皺眉,昨晚,裴良說的可不是這樣子,望著裴征,裴元戶拉下老臉道,“阿征啊,三叔往回沒求過你什麽,臘腸的事兒,你可得好好幫幫你堂哥。”

裴良和他說家裏灌臘腸賣他心裏就是不同意的,鎮上村裏都知道裴征家是賣臘腸的,裴良此舉,分明是搶裴征生意,一筆寫不出兩個裴字,裴良這般做太不光明磊落了。

然,一家人興致勃勃,哪會聽他的,急急忙招人開始灌臘腸的,眼下,才回味過來,事情不對,臘腸賣不出去,沒掙著錢,家裏的銀子也全搭了進去。

裴元戶滄桑著臉,裴征心下過意不去,嘆了口氣,起身大步離開,不一會兒,端著一個精致的盤子回來,遞給裴元戶一雙筷子,“三叔,您嘗嘗家裏灌的臘腸,是前幾日,大堂哥送過來的。”

裴元戶頓時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,擔心味兒不同,的確,裴征家灌的臘腸他喜歡吃,而自家灌出來的臘腸,總覺得差了點什麽,味兒不同,賣給知縣大人,就是砸了知縣大人的牌子,裴元戶神色糾結,進退兩難。

再勸裴征,就是他不依不撓了,可裴征不出手幫忙,家裏的臘腸起了黴,就全毀了,花出去的銀子也找不回來了。

一時之間,憨厚如裴元戶,急紅了眼。

裴良垂著眼,默不作聲,良久,才擡頭,不甘心道,“三堂弟,真的沒有辦法了嗎?”為此,他和裴存辭了鋪子的活計,自己做生意不用看人臉色,誰成想會遇著這種事。

這事兒,沈蕓諾之前就和她說過了,一個村子的富裕與否決定了村子裏的人是否有錢,清水鎮富裕的人有,可更多的是窮苦人,溫飽尚不能解決,哪有銀子買這些。

不過,見裴元戶焦急不安,他還是將沈蕓諾與她說的告訴了裴良,“年關將至,鎮上置辦年貨的人家多了,你可以推著臘腸挨家挨戶的問,物以稀為貴,該有人會買,暫時先這般,明年,若還要灌臘腸,還得想其他法子。”

當初,沈蕓諾賣野菜,賣菌子運氣好,碰著了於家,才有之後的日子,那一帶住的是清水鎮最有錢的人家了,裴良運氣好,經過人介紹,打開了賣臘腸的法子也說不準。

對這個答案,裴良顯然不太滿意,又不敢當面和裴征撕破臉,鬧得大家難堪,“三堂弟說說這麽才肯幫我吧。”

“法子我和堂哥說了,眼下快封山了,堂哥若能吃苦,可以租輛牛車,去邊上富裕的城鎮問問。”有錢人多了,在吃食上才舍得花錢。

裴元戶感激一笑,裴征的意思他腦子裏也想過,都是尋常莊戶人家,吃頓肉已十分難得,何況花三四十文買斤臘腸,動了動唇,勸裴良道,“我瞧著阿征說的對,酒樓那邊價格低,若不想出門賣臘腸,全賣給酒樓算了,掙的銀子少歸少,總比留在家裏發黴好霸寵。”

裴良心裏不甘心,酒樓那邊價格低,賣去那邊,不劃算,一冬下來,掙的銀子少,不如安安生生歇著,明年去南邊運貨呢。

走的時候,裴良又問了裴征一句,裴征搖頭,辦法他都說了,其他,別無他法。

出了巷子口,裴良抱怨了句,裴元戶心裏不痛快,“阿征說那些我瞧著是對的,當初,你們就不該折騰灌臘腸,你不想出門,明日我找輛牛車,拉著去旁邊城鎮問問。”

“爹說什麽呢,眼瞅著快封山了,娘她們都準備回村裏過年,您留在鎮上,身邊連個做飯的人都沒有。”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,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,不管什麽法子,只要能發財,總要試試。

翌日一早,裴良和裴存租了牛二的牛車,拉著一車臘腸出門了,記著裴征說的,三人往富庶的城鎮走,傍晚了,才到了城裏,一車臘腸,不一會兒就賣完了,三人不敢耽擱,擔心回得晚封山了,連夜趕回了村。

裴良喜笑顏開,即使封山,也不擔心明年囤積的臘腸多,賣不出去了,由此,安安心心盯著人,叫他們將臘腸熏幹些,別發黴了。

之後兩日,果真封山了,裴征不知曉三房的事兒,韓城與李勇每天早晨不出,差不多一個時辰就回來,臨著過年,韓城說周圍幾個村沒豬肉賣了,裴征放了大家的假,又送了每人兩截臘腸。

大家喜笑連連道謝,手裏有了銀子,日子會寬裕不少,就是方氏,走的時候眉梢都帶著喜色,沈蕓諾已出了月子,沒她多大的事兒了,牛牛拉著小洛和大丫的手,舍不得松開。

沈家不太平,方氏掙了銀子,牛牛奶三兩頭嚷著身子不舒服,逼著方氏拿銀子看病,虧得方氏早出晚歸躲開了,眼下,怕是沒法躲了,念及此,心下又苦澀起來,這些日子在裴家,聽沈蕓諾屋裏充斥著歡聲笑語,心裏羨慕,尤其,裴征什麽都緊著她,對她,真心實意的好。

牛牛爹在,兩人也不曾像裴征和沈蕓諾。

“我給牛牛買了身衣衫當過年禮物,這些日子,他陪著小洛大丫,兩人高興不少呢。”畢竟是孩子,哪不喜歡熱鬧的?多個人,小洛和大丫整日都笑呵呵的。

方氏過意不去,只能不停地感謝沈蕓諾,沈蕓諾好笑,“天色不早了,你們回家過個好年吧,得空了,帶牛牛過來玩。”當時性子好,有兩日,沈蕓諾還防著她對裴征存了不軌的心思,之後才發現是她杞人憂天了,不是所有的人都像羅氏那般,離不得男子的。

臘腸的事情後,家裏猛地安靜下來,大丫和小洛吵著要出門玩,沈蕓諾帶著小雪,走不開,沈聰領著兩人去旁邊村子走了圈,回來,二人紅著眼眶,坐在桌前,一句話也不說,沈蕓諾看向沈聰,後者無奈,“小洛嚷著去看牛牛,到了沈家,遇著牛牛奶領著他幾個嬸子進門搶錢……”

家家有本難念的經,牛牛奶苛責兒媳和孫子,想把方氏掙的工錢占為己有,小洛和大丫心軟,撲上前幫忙,得知牛牛過得不好,三個孩子哭作一團,自己經歷過那些苦日子,對他人的遭遇,才會如此感同身受,大丫和小洛年紀小,懂的卻不少。

見沈蕓諾一臉擔憂,沈聰緩緩解釋道,“事情鬧到裏正那裏了,我打過招呼,沈家人掀不起風浪的。”對一個和他同名同姓的人,沈聰沒多大感覺,他幫方氏,只是想著,曾經,沈蕓諾和邱艷也曾經歷過那些,那時候,如果有人能站出來,替她們說句話,他和裴征會一輩子感激他們。

設身處地,他才站出來幫方氏,牛牛爹泉下有知,也會感到欣慰的吧。

兩家人在鎮上,大年三十在沈家宅子,初一在裴家,韓城和李勇也在,熱熱鬧鬧的,絲毫沒覺得冷清你相信嗎。

年後,冰雪融化,萬物覆蘇,裴征和沈蕓諾回村,才知道老太太沒了,裴征提著給老太太買的糕點和新衣服,在大房門口站了許久,身形一動不動,裴年穿著一身素凈衣衫,莊戶人家甚少有人家守孝,不太過,不會有人詬病,裴年卻固執的想替老太太守孝。

“奶走的那日,天邊掛著太陽,他還和我說起你……”說到這,裴年聲音低了下去,他是家裏的長子,老太太對他抱了極高的希望,丁點吃食都會想著他,若說老太太對裴勇裴征幾兄妹好是同情他們,對他的好,則是真的疼愛,人不在了,裴年不適應了好久。

沈蕓諾抱著懷裏的小雪,低頭道,“奶沒見過小雪,怎麽就……”說到後邊,她語氣一哽,和老太太打交道的次數不多,可沈蕓諾心底喜歡她,不偏袒自己的兒子,也不瞧不起自己的孫女,這份心思,在村裏,已十分難得。

“老太太去年念過小雪的名字,誇小雪有福氣,得知你抱著小雪回來看她,會高興的。”羅春苗接過沈蕓諾懷裏的孩子,道,“還真沈。”

去年,小雪洗三,老太太年紀大了,沒來鎮上,沒想著,竟是一眼都沒瞧著。

在院子裏坐了會兒,裴年和裴征他們一塊去了那邊,老太太死後,灌臘腸的事兒耽擱了幾日,又挨著過年,豬肉不好買,年後一直沒灌臘腸。

路上,裴年和他說了情況,聽到動靜,裴萬和小栓從院裏走了出來,裴萬精神好了許多,手裏杵著拐杖,走路一瘸一瘸的,可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,不敢叫人小瞧了去,小栓性子開朗了許多。

“三嬸,三叔,你們回來了啊。”跑到沈蕓諾跟前,盯著旁邊羅春苗懷裏的小雪看,沈蕓諾比劃了下他的身高,生活好了,小栓長高了許多,過不了多久,就該有小洛那般高了。

掙了銀子,裴萬滿面春風,遇著裴秀出門,裴萬呵斥了兩句,裴秀不檢點,和找家人有了首尾,人都成親了,裴秀不知羞,村裏人看在裴征和裴良的份上沒將話挑開,趙家媳婦上門鬧了好幾回了。

提起這個,裴萬氣憤,“原以為她性子改了,結果還是這樣子,裏正還想和你說呢,小妹那種人,不能留在村裏,壞了整村姑娘的名聲。”村子裏的人靠著幫裴征和裴良灌臘腸掙了銀子,裴秀一日姓裴,村子裏的人就不敢亂編排,私底下,對裴秀嗤之以鼻的人卻多得很。

裏正和他說過了,去年那事,為裴秀做主是為了村子名聲,裴秀改了,村子裏有她的容身之所,誰知她不懂珍惜,繼續作踐自己,不能繼續留在村裏了。

去年,裴年和他說過,裴年沒有證據,沒想著,裴秀真的到了那一步,裴征淡淡道,“裏正做事有分寸,不會害了村裏人的。”

加之,今年,除了灌臘腸,還有更重要的事兒要交給裴萬和裴年,臘腸一車拉不完,裴征跑了兩趟,順便,給他們看了去年沈蕓諾用沙子抹的地。

裴年見識多些,哪會看不出其中意味著什麽,裴萬則簡單得多,“如今,我靠著你賞口飯吃,需要做什麽,你直接和我說就是了。”

裴年驚詫的捂住了他的嘴,四周瞅了瞅,小聲道,“三堂弟心裏有主意了?”

裴征點頭,“過些日子,我和阿諾搬回來,慢慢說這事兒,你們心裏有個底,我一個人力量小,沒有你們,我什麽也不是。”裴征話說的實誠,裴萬也意識到不對勁,沈默下來。

金花生了個兒子,胖嘟嘟的,煞是可愛,初見到金花,沈蕓諾差點沒認出來,人胖了一圈,眼神被肉擠壓得好似成了一條縫,她生了小雪,肚子上松弛,其餘還好,金花實在胖的誇張了。

“阿諾妹子,你們可回來了。”金花大步上前,牽著沈蕓諾的手轉圈,皺眉道,“怎麽生個孩子,瘦了這麽多,你瞧瞧我,這才像坐月子出來的人嘛有個丫鬟叫翠花(穿書)。”

羅春苗嗤笑聲,抵了抵沈蕓諾手臂,“是不是被嚇著了,我猜想就會如此。”金花生了孩子,小孩一直杉子刀疤他們輪流帶,金花吃了睡睡了吃,不長胖有鬼了。

三人坐在一塊,說起村子裏最近發生的事兒。

好在,沒什麽大事兒,沈蕓諾松了口氣,問起周菊,金花一怔,嘆氣道,“你那四弟妹,真真是個重男輕女的,這一胎看得比上一胎還重,懷孕後,大門不出二門不邁,什麽都不做,說是怕傷著肚子裏的孩子了,精貴得很。”

金花的孩子是在竈房裏生出來的,杉子出門要債去了,她在家做飯,生火時,肚子一抽一抽疼,當即倒了地上,憋著鼓勁兒,用力就把孩子生下來了,想著這個,金花自豪不已,“杉子回來,我已經給孩子洗了澡回屋躺著了,他聽著屋裏有哭聲,嚇了一大跳,滿臉寫著不相信,就差沒問我孩子是哪兒來的了。”

沈蕓諾促狹,心裏擔憂起周菊來,希望周菊如願,生個兒子才好。

四月,草長鶯飛,天不冷不熱,裴征和沈蕓諾搬回了村子,今年事情多,住在村子裏方便,小洛念書,依然和沈聰他們住一塊,裴征得空了接他回家住。

賣臘腸掙的銀子多,裴征開始找人,打撈河裏的黃沙,興水河的盡頭是什麽,大家不清楚,還是一天八文的工錢,趕著做工的人多,沙少,打撈費時,招的人也多,連其他村子裏都來了人。

沈聰記著裏正說的,首先考慮自己村的人,外村的人,不算工錢,挑一袋子沙,一文錢,盡數堆在山下。

裴良將臘腸賣去其他城鎮,掙了不少銀子,見裴征又有動作,忍不住上門打聽,臘腸一事,裴征不計前嫌,不代表會把這個掙錢的機會分給裴良,尤其,見裴良不似當初,心寒道,“各家有各家掙錢的路子,堂哥犯不著盯著我不放。”

親戚,也是靠緣分的,照理說,他幫著裴良想法子,事後,裴良好歹該說聲謝謝,結果,什麽都沒有,裴征才看清了裴良的為人,三房的人,都是心思多的。

裴良一臉悻悻,猶豫著要不要學裴征,又怕遇著和臘腸同樣的境地,他看出來了,裴征不會再幫他了,心裏難免失落。

裴元戶也看出來了,自己侄子是個心大的,回家,訓斥了裴良兩句,卷著包袱,回了鎮上,人人羨慕他兒子出息,在鎮上有宅子,若讓裴元戶自己選,他寧肯像自己大哥,整日在地裏刨食,活得逍遙自在。

裴家三房又搬回了鎮上,然而,並未掀起絲波瀾,河邊整日都聚集著人,或拿了勺子,或拿著鏟子,忙碌著……

中間,裴征又做了件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,村子裏誰家要起屋子的,他出一兩半銀,家家戶戶都有,一石激起千層浪,這話在村裏炸開了鍋,為此,許多人親自上門求證,裏正將大家聚集起來,眼含欣慰,“裴三生在村裏,長在村裏,大家平時嘴上吵兩句,卻沒有鬧出丟臉的事兒,咱村裏,窮了幾十年了,裴三願意幫襯大家一把,大家莫要忘記這副恩情,往後,咱出了村子,也敢堂堂正正說咱是興水村的人……”

說到激動處,裏正眼眶濕潤,語帶哽咽,“有了屋子,家裏說親的人家也挺直了脊背,咱村的小夥子,會都討到媳婦的,再有,今年,家家戶戶養豬,過年了,咱把豬賣給裴三,順便幫著灌臘腸,不出三年,咱就能過上好日子了。”他從未想過,有朝一日,能看到村子繁榮的景象,是他和裴征說的那番話管用了嗎?

興水村,往後,祖祖輩輩都會記著今日裴征的恩情。

裏正的話言簡意賅,村裏人興奮起來,從生下來,到長大,從未如此感激過,他們是興水村的人。

然而,一碼歸一碼,最終,裴秀還是被攆出了村,裏正有心在最後兩年做番改變,不會留著裴秀壞了興水村名聲極道保鏢。

裴秀賣了田,據說,和趙家小子成親了,算起來,也算是裴家三房親家,當初,趙家不來村裏找裴元戶鬧,裴秀也不會和趙家扯上關系,都是個人的造化。

日子慢悠悠過著,起屋子的人家先請壘墻得師傅和匠人,去裴年跟前簡單說明情況,工錢直接給了起屋子的匠人,以防有人拿了錢不修建屋子,對這事兒,眾人皆滿意得很。

裴征出錢給他們起屋子,還有什麽不知足的?

消息傳出去不到五天,說親的媒人往興水村跑斷了腿,三墩子家兄弟多,媒人都上門提了,柱子那邊也如此,家家戶戶多少有些田地,養了豬,又有新屋子,往後,何愁沒有好日子?

之前,看不起興水村的人家悔得腸子都青了,一時之間,興水村的小夥子姑娘,成了大家心中炙手可熱的說親對象。

高興激動之餘,有兩人卻惴惴不安,春花和裴征關系不好,私底下沒少說裴征和沈蕓諾的壞話,眼下,身邊好些人都開始起屋子了,春花也急了,焦躁之餘,硬著頭皮和裴年說了起屋子的事兒。

裴年沒有多問,如實道,“村子裏起屋子的人家有十多戶,隔壁村壘墻得師傅全在村子裏了,你若尋著壘墻的師傅,請他過來,我問問他。”

村子裏皆是這般做的,請了壘墻的師傅找裴年商量好動工的日子,以便裴年算工錢,屋子好了,壘墻的師傅問裴年拿工錢即可。

而這話,聽在春花耳朵裏,只覺得裴年在敷衍嘲笑她,拉著臉,極為不悅,可又不敢得罪裴年,家裏還準備抱只小豬餵著呢,掙紮後,巴結的笑了笑,“那我過些日子再去問問……”

裴年點了點頭,並未多說什麽。

春花卻高興起來,裴年神色冷淡,課沒拒絕她,將來,養了豬,是不是也能賣給裴征了?轉過身,逢人就說裴征的好話,眾人知曉她的性子,笑笑不理會,往日日子好過,還計較那麽多幹什麽呢?

時間悠悠一晃,春去秋來,寒暑隆冬,葉子綠了又黃,黃了又綠……

蔥蔥郁郁的山林間,偶有小鳥嘰嘰喳喳飛過,撿菌子的婦人們吆喝著,揮舞著手,相攜往山下走,平坦光潔的黃沙小道旁,一座座青磚大瓦錯落有致的排著。

一座兩座三座,一路而去,再無枯黃的茅草屋,小孩子繞著竹林,你追我趕,歡鬧不停。

熱鬧間,一輛馬車從遠處緩緩而來,竹青色的車簾子引得婦人頓足為官。

“小洛回來了,那孩子,將來肯定有出息,裏正都說了,咱村裏,再過兩年就要出個秀才老爺了呢。”其中一名婦人突然出聲,笑著道。

“是啊,往後,咱村裏不僅有捕頭,還有秀才老爺,我大哥昨日還說想把孩子送來這邊書院念書,待會我去學堂問問。”

“去吧去吧,我也順便問問。”

村裏富裕了後,有外村的秀才搬來村裏,裴征花錢建了學堂,前幾年她們不明白河裏黃沙有何用處,裴征卻拿黃沙抹地,地面光滑幹凈平整,尤其,即使下雨,不穿雨靴也不會濕了鞋子和褲腳。

這幾年,興水村著實出夠了風頭,村子裏,黃沙路,徑直通到各家各戶院子裏,出門,去哪兒都方便,下著大雨,辦喜事的人家也不用擔心踩得院子泥濘不堪。

村裏的變化,都是裴征出的錢出的力,夫子來村裏辦學堂,也是看裴征的臉面,提起學堂裏的夫子,難免想到年紀最小的小木,沈穩懂事,書院的夫子都說,小木若參加童生試,一定會考中的,偏生,沒有秀才給他做擔保人在仙途。

有那樣的娘,一輩子都要受其拖累,婦人替小木惋惜,“韓氏自詡為聰明,卻害了小木一輩子,小木的秀才老爺命都沒了。”去年,裴娟在監牢裏死了,眾人才知道,陷害沈聰,韓梅也有份,加之前些年對沈蕓諾和小洛見死不救,韓梅所有的事兒被人翻了出來。

名聲算是壞了,在村子裏不覺得有什麽,而那些秀才最是註重名聲,即使小木性子是個好的,也沒人為小木做擔保,好好的孩子,就這麽蹉跎了。

“人啊,凡事不能太過了,順其自然就好,你瞧著,周氏想生個兒子,這幾年用了多少法子不都沒用?估計她平日嫌棄大妞二妞,出手打人惹著老天爺了,越是想要兒子,偏不讓她懷上,比比裴三媳婦,要兒子生兒子要女兒生女兒,如今肚子裏,估計又是個兒子……”

周菊生二妞虧了身子,韓大夫說,一輩子都不會有了,好在宋氏收斂了性子,沒有孫子,對大妞二妞打心底裏好,就是如此,周菊心裏愈發不舒坦了。

“不止裴三媳婦,她娘家嫂子不也是?生了小峰,又生了個兒子,多做善事,總沒錯的。”

說話間,馬車已經到了跟前停下,裏邊,探出個小少爺模樣的臉,俊郎幹凈,嘴角噙著淺淺笑。

“小洛回來了,你娘在你四嬸家呢……”語聲剛落,就見一個四歲的小女孩大喊了起來,“哥哥,哥哥……”

小洛跳下馬車,伸出手,立即被女孩撞了滿懷,“小雪,又胖了。”只見他懷裏的小女孩兩頰緋紅,黑曜石的眼珠子動了動,透著一股子機靈,“娘說多吃些,長得快,往後,小雪就和哥哥一樣高了呢。”

婦人們好笑,小洛抱著女孩走了幾步,到一處門前,聽裏邊傳來小女孩的哭聲,蹙了蹙眉。

“堂妹又在哭了,哥哥,四嬸為什麽不喜歡堂姐和堂妹啊。”睜著雙晶亮的眼,好奇的望著頭頂的小洛。

小洛想了想,正欲像往常那般騙自己妹妹四嬸逗堂妹玩,忽的下,門被打開,露出婦人一張精致如畫的臉,“又纏著你哥哥抱,回家,你哥哥又該拿不動筆了。”

小女孩撅了撅嘴,反手摟住小洛脖子,不理婦人,良久,沒聽著動靜,又按耐不住轉過身,主動找話道,“娘,弟弟在你懷裏有沒有哭?剛剛,堂妹哭嚇著弟弟了沒……”

對了,沈蕓諾又懷上了,已經六個多月了,和懷小雪身子清瘦不同,懷這個,身子明顯豐腴不少,臉頰長了一圈肉,不過,不得不承認,瘦有瘦的美,胖有胖的誘惑。

沈蕓諾擡手,捏了捏像極了自己的小臉,“嚇著了,弟弟說姐姐吃得多,往後,他都沒飯吃了。”

“不會,小雪中午只吃一碗,留一碗給弟弟,娘,你快和弟弟說,不會餓著他的。”小雪著急的掙紮兩下,踩下地,胖乎乎的小手落在沈蕓諾肚子上,目光溫柔,“弟弟,娘騙你的,姐姐給你留了飯,姐姐只吃一碗了……”

“誰吃一碗?”這是,遠遠走來一男子,身形挺拔,眉似遠山,長身玉立,一襲石青色長袍,腰間豎著素色帶子,逆著光大步而來,仿若踏雲而來的謫仙,不可侵犯。

沈蕓諾眼眸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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